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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 北 京 歡 迎 你 》 已 成 為 中 國 大 陸 一 首 比 較 有 名 的 歌 曲 。 作 為 奧 運 倒 計 時 一 百 天 主 題 歌 ， 它 是 由 香 港 和 大 陸 知 名 音 樂 人 聯 手 打 造 的 。 參 與 錄 音 的 歌 手 更 是 多 達 一 百 位 ， 包 括 劉 歡 、 那 英 、 孫 燕 姿 、 成 龍 、 任 賢 齊 、 蔡 依 林 、 韋 唯 、 林 俊 杰 、 阿 杜 、 李 宇 春 、 謝 霆 鋒 、 刀 郎 、 騰 格 爾 、 金 莎 、 房 祖 名 ， 等 等 。 但 這 些 不 能 改 變 這 首 歌 成 為 今 年 樂 壇 較 具 爭 議 性 的 作 品 ─ ─ 在 大 陸 網 絡 上 已 出 現 不 少 批 評 、 諷 刺 的 聲 音 。 如 果 讓 網 友 評 選 中 國 大 陸 年 度 十 大 令 人 惡 心 的 歌 曲 ， 估 計 這 首 歌 入 選 的 可 能 性 並 不 小 。
歌 名 叫 《 北 京 歡 迎 你 》 ， 這 就 涉 及 一 個 問 題 ： 對 所 有 的 「 你 」 北 京 都 歡 迎 嗎 ？ 答 案 當 然 是 否 定 的 。 暴 力 抗 爭 的 楊 佳 之 類 的 人 不 是 北 京 歡 迎 的 「 你 」 （ 連 同 他 「 失 蹤 」 的 母 親 ） ， 非 暴 力 抗 爭 的 胡 佳 之 類 的 人 也 不 是 北 京 歡 迎 的 「 你 」 。 還 有 許 許 多 多 的 普 通 北 京 人 或 非 北 京 人 ， 他 們 都 不 是 北 京 歡 迎 的 「 你 」 。 我 想 這 些 年 來 還 是 有 不 少 人 帶  種 種 複 雜 的 情 緒 離 開 北 京 的 ， 他 們 未 必 能 感 受 到 北 京 的 歡 迎 。



外 地 人 被 驅 離
這  尤 其 要 說 的 是 外 地 平 頭 百 姓 、 打 工 者 一 般 不 是 北 京 歡 迎 的 「 你 」 。 北 京 在 奧 運 會 開 幕 前 ， 將 部 份 外 地 打 工 者 以 及 一 些 在 北 京 做 小 買 賣 的 都 驅 離 了 ， 可 見 他 們 都 不 是 北 京 歡 迎 的 「 你 」 。 《 北 京 歡 迎 你 》 這 首 歌 也 不 是 為 他 們 寫 、 為 他 們 唱 的 。 《 北 京 歡 迎 你 》 中 有 一 句 歌 詞 「 北 京 歡 迎 你 ， 在 太 陽 下 分 享 呼 吸 」 ， 然 而 他 們 是 不 受 歡 迎 在 召 開 奧 運 會 的 北 京 的 陽 光 下 分 享 呼 吸 的 ， 他 們 只 能 離 開 北 京 去 「 分 享 呼 吸 」 了 。
那 麼 北 京 究 竟 歡 迎 誰 呢 ？ 究 竟 歡 迎 那 些 「 你 」 呢 ？ 我 發 現 這 些 年 來 大 陸 有 不 少 地 方 官 高 升 到 京 城 任 職 ， 他 們 在 這  都 活 得 較 「 滋 潤 」 ， 甚 至 可 以 「 工 資 基 本 不 用 ， 老 婆 基 本 不 動 」 。 因 此 可 以 這 樣 說 ： 北 京 歡 迎 你 ─ ─ 官 員 們 ！
至 於 北 京 是 否 歡 迎 外 國 人 就 很 難 說 了 ： 一 方 面 他 們 可 能 受 到 歡 迎 ─ ─ 至 少 是 表 面 上 的 歡 迎 ， 另 一 方 面 他 們 也 可 能 像 中 國 人 一 樣 受 到 監 視 ─ ─ 北 京 已 經 成 為 一 個 警 察 、 武 警 、 保 安 、 便 衣 、 「 治 安 志 願 者 」 以 及 攝 像 鏡 頭 的 城 市 ， 一 個 形 成 所 謂 「 全 面 覆 蓋 的 治 安 防 控 網 絡 」 的 城 市 。



極 權 摧 毀 故 都
一 位 十 九 世 紀 的 德 國 哲 學 家 說 過 他 覺 得 歐 洲 像 個 大 監 獄 ， 然 而 那 時 的 歐 洲 比 現 在 的 中 國 、 今 日 的 北 京 實 在 是 強 太 多 了 。 手 刃 警 察 的 楊 佳 說 他 感 覺 外 面 是 個 大 監 獄 ， 進 入 看 守 所 不 過 是 從 外 面 的 監 獄 進 入  面 的 看 守 所 而 已 ─ ─ 這 話 倒 有 些 道 理 。 外 面 的 北 京 ─ ─ 他 生 活 多 年 的 這 個 城 市 對 他 來 說 可 能 確 實 像 個 監 獄 ─ ─ 對 北 京 其 他 一 些 渴 望 自 由 、 不 甘 屈 從 的 心 靈 也 是 如 此 吧 。
要 說 我 理 想 中 的 北 京 ， 還 是 「 七 七 事 變 」 前 被 稱 為 故 都 的 北 平 。 那 時 的 北 平 ， 作 為 一 個 文 化 古 城 ， 是 一 個 幽 雅 、 閒 適 、 大 度 而 且 生 活 費 用 低 廉 的 城 市 。 有 的 作 家 後 來 回 憶 當 時 的 北 平 時 寫 道 ： 「 所 以 各 省 的 人 ， 一 到 了 故 都 ， 都 喜 歡 長 住 下 來 」 （ 陳 存 仁 ： 《 銀 元 時 代 生 活 史 》 ） 。 那 時 的 北 平 ， 完 全 可 以 為 它 創 作 一 首 歌 曲 ─ ─ 《 北 平 歡 迎 你 》 。 然 而 ， 那 個 北 平 已 經 逝 去 了 ， 連 同 那 些 恬 靜 、 和 氣 、 有 禮 貌 的 北 平 人 （ 老 北 京 人 ） 。 極 權 主 義 徹 底 改 造 了 中 國 ， 當 然 也 徹 底 改 造 了 北 京 。 它 徹 底 摧 毀 了 老 北 京 城 ， 也 徹 底 摧 毀 了 老 北 京 的 傳 統 禮 俗 以 及 老 北 京 人 的 精 神 風 貌 。
而 現 在 的 北 京 人 （ 以 及 住 在 北 京 持 暫 住 證 或 還 未 辦 暫 住 證 的 外 地 人 ） 對 老 北 京 又 真 正 懂 得 多 少 呢 ？

林 榕 傑
中 國 大 陸 學 者